文/張碩
中醫博士
一日，一位中年女士專程從愛城趕來，只為治療腰痛。“腰痛很常見，許多大夫都有妙法，怎有必要趕這麼遠的路來看病？”我暗自想。她解釋道：“您還記得一位叫蘇珊的女士嗎？她得了十幾年的腰痛，後來在您這裡看好了。她介紹我來看您。”“奧，我還記得她。”她的話，令我憶起了一則特殊的腰痛病案。
兩年前，蘇珊女士因腰痛來診。頑固的腰痛已折磨了她十五年。此間，經歷了各種西醫檢查，排除了腎臟病變、腰肌勞損、神經蛻變等病因，而腰椎的蛻變並不明顯，難以下結論，因此一直沒有給予明確的對因治療。她也找了一些中醫，多認為是經脈閉塞引起，當疏通經絡，但按此思路治療，效果不顯。“張醫生，請您一定救我，因這腰痛，我已經兩年不工作了。如果再不好，我就要試試手術了。西醫已經為我排了手術日期。”她說。“病因不明，何來手術？”我很奇怪。“是啊，西醫也找不到原因，但按排除法判斷，最有可能是腰椎出了問題，因此想試試腰椎手術。”她說。“西醫的分析可能有道理，但你的腰卻經不起這樣的試驗。中醫的保守治療較穩妥，也許也更有價值。”我說。“是的，這正是我找您的目的，幫托了！”她言辭懇切。
檢查患者，確實沒有發現明顯的椎體變形、椎間隙狹窄等問題。這種沒有明顯器質性改變的腰痛，確是臨床難題。面對此等病況，更應細審舌脈，詳查病史。我發現該女士的脈搏呈芤脈之狀。所謂芤脈，即輕按應指，重按則空，如按蔥管。這是少見的外強中乾之脈，為亡血傷精之脈。“你有過大出血或小產病史吧？”我問。“很久之前，我流產過兩次，第二次流產後，又出現了崩漏。那以後，我很注重食補，身體好像慢慢好起來了。”她回憶道。“仔細算算，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啊？”我追問。“恩，十六年前吧。這和我的腰痛有關係嗎？”“很有關係。從時間和疾病轉歸上看，這段病史都與你的腰痛有清楚的連帶關係。雖然在那之後，你調補了身體，但所亡之血、所傷之精並沒有被真地補回去，造成身體下部長期失養，致使局部經血斷絕，呈現經脈不通，不通則痛。這就是你腰痛的原因。”分析之間，我漸漸找到了突破口。“之前我也試過用中醫的辦法舒經活絡，但為什麼不僅沒效，反而腰痛更甚呢？”她問。“治療腰痛，一定要追根朔源。若在精血尚未補充之前，就急於通絡，就會加重精血耗損，令脈道空虛，淤塞更甚。因此，應先適當補充精血，然後一面緩緩疏通，一面緩緩補充，做到通補兼施。”我一邊解釋，一邊說出了治療的思路。“我該怎麼補精血呢？是不是要用人參、鹿茸這樣的大補之品？”她問。“身體久虛，虛不受補。所謂精血，其實是無形的，代表的是機體免疫、內分泌、神經、循環系統的整體協調。這個階段，我想用針灸補法即可。”“針灸就能補？”“是的。針灸補法，還能避免很多藥補的副作用。”就這樣，我用純針灸的方法為她調補起來。每當施針，她都能感覺到腰腹部湧入股股暖流，然後稍加行針，腰部的經脈就自然通了，疼痛也漸輕。經治八次之後，該女士來了一次月經。此次月經有所不同，共持續了十天，還夾雜了許多黑紫色的血塊。月經之後，她的腰痛就完全消失了，體質也大為改善。“這真是神奇！我感覺也年輕了。到底發生了什麼？”她欣喜地問。“因為精血恢復了，瘀滯消除了，腰痛就自然好了！”
憶到此，我回過神來，端詳起這位遠道而來的女士，竟有幾分面熟。“是誰呢？”我暗想。“我是蘇珊的妹妹琳達，我的體質與她很類似，也有腰痛。所以姐姐建議我來看您。”“原來如此。我會盡力的。”一個月後，琳達的腰痛也消失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