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張碩 中醫博士
行醫日久，倍感行醫之難。所遇許多奇難怪病，初時看似無頭無緒，但若歸回中醫根本，慎查詳診，常屢獲奇效。從這些被我視若珍寶的一手疑難病案中，我願擷取一二，與君分享。這裡有一則心臟病疑難案例，確實給我很大的啟示，可助大家藉以一窺中醫“心”術的力量。這是一位華裔男子，年逾五十，身患冠心病多年。由於冠狀動脈狹窄、阻塞，於三年前做了心臟動脈支架手術。
這種心臟支架可將阻塞、狹窄的心臟血管撐開，暫時保障血管的通暢。嚴格說來，心臟支架手術並不是一種終極治療方法，而只是一種急救措施；而心臟支架手術過程本身就具有一定危害心臟的風險。即使建立了心臟血管支架，也存在著血管再次阻塞的可能；一般而言，心臟血管再次阻塞容易發生在手術後十年；而到再次阻塞時，若再次實施支架手術，將會極大增加心臟的風險，危及生命安全。不幸的事在這位患者身上提前發生了。心臟支架手術後三年，他的心臟動脈再次堵塞，醫生對於再次做支架手術的可能一時難以判斷，耽延數月。此間，他終日氣喘吁吁，胸口悶重，連上家裡的樓梯都困難重重；面色晦暗，手腳冰涼，心悸連連，有垂危之感。
“張醫生，能幫幫我嗎？西醫看來一時救不了我了。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？”病人神情沮喪地問。經望聞問切四診參詳，我捕捉到一些重要的辯證資訊。病人面色呈清紫之色；聲細低微；脈象總體脈結無力，心脈空虛，肺脈虛浮，肝脈淤塞弦緊。看來，此病人素體心陽不足，心臟做功不力，致使進出心臟的血流瘀滯不暢，全身的血液供應也遭受相應影響，這種狀況也反過來影響心臟自身的血液供應，造成長期心臟失養的狀態，進而相繼發生心臟血管狹窄、阻塞。這就發生了通常說所的“冠心病”。
在冠心病的成因上 ，中西醫理解有所不同：中醫認為是心臟虛損在先，當補心陽，養心血，則心脈淤塞得解；西醫認為是血管狹窄在先，造成心肌失血，當直接疏通血管，則心臟之危得以緩解。事實一再證明，西醫的方案，雖可能解一時之急，卻不能根本扭轉虛損的心臟病變狀態，致使其病理基礎並未改變，使復發機會大增。對於這則病案，從中醫的角度看，補心陽，養心血是基本的治療要素。此外，容易被忽略的治療要素，還包括：通過補肺氣以協調心臟做功，降低心臟負擔；通過行肝氣以緩解心脈拘攣，為血管再通做準備。這就是我治療此病例的總體方案。
在具體治療上，我採用了純針灸的方法，分取心經、心包經、肺經、肝經、脾經的穴位，在以上諸經行針導氣；先用吳氏針法補心陽，充肺氣，又用平衡針灸的思路健脾養心，再待陽氣稍充盈，營血較充足時，用疏導之法稍行肝氣，如此循環往復。治療一個多月後，患者的陽氣、陰血水平漸漸上來了。一日，正當我在行針疏肝，突見患者長抒一口隆隆之氣，然後說：“張醫生，剛才我突然感到胸口一下豁然開朗了，胸悶的感覺全沒了。你看看我的病是不是好了？”我立刻把脈，發現結脈及弦緊脈確實沒了，與病人甚欣喜；然後，我建議他一面再做西醫心臟檢查，以確保無恙，一面繼續鞏固治療。又一個月後，患者終於拿到了西醫檢查報告，面帶喜色地告訴我：“西醫說，我的心臟支架看來又通了，不需要再考慮做手術了！謝謝你！”那年夏天，這名患者舉家出遊，行至中國泰山，竟徒步登頂。患者歸來，百感交集。我深知其中意味：這則心臟病案及其背後蘊含的中醫道理，確實彰顯出中醫“心”術的魅力。它無形，更無價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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